因昨日的事,舒明霁格外挂虑齐嘉,整一日都要她在身侧陪伴。最终见逃脱不得,她只能偷偷摸摸去遣一个内侍,“你去福宁殿,替我给梁都知带句话。”内侍觑她一眼,立刻背过身去,磕磕巴巴,“姑娘您跟梁都知…这不好摆在台面,臣怎么说啊…”齐嘉气的直跳脚,“别胡思乱想!只要两个字,十五。”小宦官咳嗽两声以作掩饰,后着急忙慌的离开。

    后她照常去给舒明霁端羹汤,还是她平日最喜爱的雪梨银耳,“赏给命妇的节礼我瞧过了,样样俱全,都是司制署和司造署精心豫备的。明日就是新年元日,给官家的节礼备了不曾?”她深喟,像是犯了难。平日的针黹、熏香、香囊、扇坠之类都送了很多,现下实想不出惊喜非常的。“都是寻常的。”齐嘉提裙落座,瞧了她半晌,“要我说就真逾礼些,你怀霄哥儿的时候不是给他缝了寝衣…”话尚未毕,口便被结实的掩住了。“休提前事了!我那时糊涂极了!如今乃命妇之首,岂能送那么不合礼制的物什?”齐嘉却挪开眼,细细咂摸,“我懂了。那就是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敬送!这好办极了,我是最厚颜的,等明儿筵席散了,我就私下替您送去!官家瞧了定是高兴呐,说不准我还能多得几缗钱的恩赏!”

    舒明霁点在她额心上,“真是贪财!若缺银钱我这里有,你拿去用就是了。等新岁他得空过来,我再给了他罢…索性已搁置了那么久,若再不赠,就白白浪费了。”齐嘉狠命点头,直像是不能再赞同了,“他总不想你规行矩步,谨小慎微。可你又不想逾越礼法,给他添难题。所以呀,你们大可私下亲密无间,哪有小夫妻不想有闺房之乐的?”她骤然抬眸,言语中添了两分威严,“慎言。官家的妻是将来的坤极,我人微言轻,安敢提起关乎朝堂的要紧事?若传将出去,没得让人觉得我觊觎坤宁,今后新殿下因此疑我,可就难办了。”齐嘉总有些不靠现状的指望,虽以舒明霁身家,既非簪缨世族,亦非系钟鸣鼎食之家教养,此生是难以为坤极。但只要圣心在握,那她纵使位卑于中宫,却不容疏忽,能够做最令人敬仰的嫔御。

    是日晚,司造署的刘缇特意拜谒了舒明霁,笑意粲然,“贵妃万安。奴先祝娘子新年大吉,万事顺遂。”昔日是同僚,如今她亦不端架子,由齐嘉搀了起身向她微躬身算成回礼,“辛苦司造亲自跑一趟。”说罢示意赐座,内人会意拿了绣墩来,刘提仍旧噙笑,“奴是来给娘子送福字和楹联的。这楹联倒不急,可依着年节的惯例,这福字是要先粘贴的。奴特地请了书法最好的先生给您写的,还望娘子合意。”她拿起几张瞧过,是很端正、棱角分明的字迹。便叫齐嘉收着了,“恰逢奴带了几个手脚快的内侍来,要么就现下给您贴上?”这都是额外的‘帮手’,她本想谢过,也替齐嘉省一桩事。

    谁知齐嘉却说:“不急!这事是奴的本分,您将奴的活抢去了,奴可就白食俸禄了。左右也清闲无事,娘子,不如就将这差事交给奴,奴定办的比历年都妥善!”舒明霁颇感讶异的抬首瞧她,这么点小事昔年她都不管的,怎么今年这么看重?刘缇原也纳罕,但她才是掌事,此刻亦笑着圆场,“要说管家理事的能耐呀,各阁里头还是齐内人最利落!昨儿刚得知,原是官家身边出落的,从前可是失敬了,以前口无遮掩的,若有冒犯顶撞姑娘的地方,还请宽容则个。”刘缇跟她交情匪浅,原是有意客套,齐嘉更十分配合,“司造真真折煞了!这六署谁不知晓您的本事?莫说账本做的最通透,年年都滴水不漏,就是管教宫娥亦是恩威并施,只教她个个又是敬畏,又是仰慕!”

    舒明霁笑意不减的静听着,有她寒暄,也省得自己多言。刘缇却显是败下阵来,“都说御前个个是人精,我瞧着姑娘就是现成的例子!这嘴甜的蜜一样儿,平日定能哄贵妃开怀了!”舒明霁眉眼俱染上喜色,偏眼凝睇,示意她适可而止。齐嘉领略了,便只换了话题,另拿其他的趣事揶揄了一会,等将她送走了,又拿起福字,挨个翻过,郑重其事的批评道:“这字不好。”舒明霁‘噗嗤’笑了出声,瞧着她有模有样,只好拆穿道:“那请您给栖梧写?”

    齐嘉摆摆手,像是刻意谦虚,“别,奴的字欠佳,然有人的字如群鸿戏海,舞鹤游天,您还不去求几幅来?”她执着《史记》,一下拍在她胳臂上,“真是刁钻促狭,成日不端正!你这样留神我新年罚你!”她却捧腹大笑,指着她的脸颊道:“还说你不想去?快些动身罢!要么这羞人答答的模样官家怎么瞧的见?”说罢她就端起羹汤,意欲赶快溜走。她有着身孕,今已显了腹,一时不敢擅动,就将书掷了出去。“啪”一声,书籍落地,恰巧落在今上足旁。齐嘉强忍笑意,缄默施礼。她撑地起身,“没砸着罢?”

    说罢就瞪了齐嘉一眼,“你等着!下次投壶我定赢你一年月钱!”齐嘉半懂不懂的点头,又望向今上,虔诚的施了一礼,“下次比赛的烦请官家务必到场!您一来啊娘子准输,就休提赢钱的事了!”两个女儿家的斗嘴颇具趣味,还不等他说答应与否,舒明霁先急了,“你可别吹嘘了!细算下来还是我赢的次数多。官家来不来和你的输赢有什么干系?”齐嘉忍俊不禁,尚且顾全有今上在侧,留了两分打趣,“说得是啊!这屡战屡胜的舒娘子怎么就输了呢!看来不是我赢了您呀,那一局原是官家赢的喽?正是这道理了。官家一来,您的心也牵了,魂也跑了,哪里能分得出心思和我比赛?”还不等她再提下句,齐嘉迅捷的告辞,像是看准了时机,“奴告退!官家可定要记得来呀!”

    她还沉浸在恼火当中,原本齐嘉是端庄守礼,虽从前时常这样说笑,可究竟时过境迁了。让旁人听去了,难免又要生事。才想去捡了书本,今上却提前弯腰替她拾起,“真是这样?”她侧开眼,“哎呦”一声,双手捂着脸颊直往屏风后藏,自她升迁贵妃,人前自不用说,无可挑剔的礼制典范,人后亦慎独自省,再端淑不过,又严于律己。如此甚好,只是缺了些嘻笑怒骂,少些鲜活气息。今儿正是活泛起来了,她横眉竖目的,只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娘子。她在绘疏影的绨素屏风后坐着,上绘着朵朵纯净疏淡的梅,或白里透红、或洁白典雅、或粉如朝霞,润泽透明,似冰雕,若玉琢,真乃千姿百态。这是他提过整饬素俭后,她这里添的‘奢靡’物什,是当年她诞下皇长子后,他从库中选出亲赐的。

    再走近了,真是艳如桃李、芝兰其馨,他愈发觉出她颇为俊俏绮丽,冠绝群芳。他在她身旁落座,她便侧过身去,他就势揽住她,笑问:“怎么了?”她顾首过来,以滥为滥的架势,“妾明儿就罚齐嘉抄书,抄最长的佛经,定要她没空暇打趣我!”他笑意更深,原来她这么有趣,从前倒不曾觉察出来,“她说的有错?”仔细辨别,似乎也是实情,本就有前事铺垫,她也就少了尊敬,连平日的敬语也忘干净了,“有些事因不知而不能言,而有些事却知也不能言!这…要是让旁人听去了,尤其是从前就认得我的宫娥,一定会跟着调侃妾的!”她喋喋不休,还在想对策,他的唇却已覆上来,遏制她的尽数思绪。尽数的话噎在口中,她却笑着迎合,同样搂上他的脖颈。

    五个月了,他探上她的外裳系带,轻巧的解开了。她却下意识的闪避,“妾有着身孕呢。要么您去…”他却揽上她,施礼扶她躺平,“我问过邹圭了。”她又哽住了,这事都能道出口?纵使这么想,他却比常日更谨慎留神了,虽不能酣畅淋漓,但只要是她亦不妨事。事毕他仍松松揽着她,有意护着她隆起的小腹,她忽而转过身,“有件事妾一直想知晓,但又怕问了要惹您动怒。”她难得开口,他一时都揣测到朝政立储上去了,便有意拿出最大的气量来包容。连言官清流的唾面都能容忍,怎么就不能许她问两句出格逾矩的话了。“说罢,我不会恼。”口气尤宽和,眼神里亦匿着笑意,“您想要女儿,是不是因两位公主?”

    这话原没有可气愤之处,但想深了,公主均乃钟豫所育,她这是惧怕他以她擅与钟豫攀比,如今她竟审慎至此。细论缘故,还是畴昔他过于爱惜钟豫。她说的那般隐晦,省略公主早逝,不提钟豫所诞……他竟顿觉心疼,一同与她抚在腹上,“总想着能跟你儿女俱全,原就都好。霄儿近日读书颇有一番态度,连先生都夸赞他天资聪颖。”总归已然僭越,倒不妨将所疑惑的问清,她复试探问:“她是她,妾是妾,对罢?”他思索一番,才刚没能领会,细细琢磨却震惊于她竟能瞎想到这一层,于是答复时也添了三分郑重,“我从不曾将你当成她。”

    她暗自松口气,这就好,她容不得影影绰绰的事,更不想将错就错。他漫开她的黛眉,“为什么这样想?”她又想一想,“大抵是听您和她的事多了。后又的确觉您偏袒的紧呀。在妾尚是内人的时候,那真是一月不重样的讲。”他只觉好笑,回想竟都模糊了,“旁人面前凶悍非常,动辄就捻了酸,现下倒好了?”她嘀嘀咕咕,虽声低却尤被他听个明晰,“她的醋妾不敢吃嘛……”他摩挲着她的鬘发,臂上多施了力将她拥近,“原还挑人?”她振振有词、铿锵有力,“每次一提她您就斥责,她是神天菩萨,我是座下童子,嘿嘿,这么想就成了。”掩耳盗铃,他再难忍笑,“人前矜持不苟,人后顽皮可胜小孩儿,真是错看了你!”

    她定要薅了钟豫这根刺,让她再不能成为他们的阻碍。今夜是开端,地久天长,且走且看罢。翌日,他起坐更衣恰逢她也醒了,便索性起了身,怀着私心想做第一个问候“新年大吉”的人。于是她在他身前一挡,伸臂拦住他的去路。他笑着问:“有事?”她叉手,难得周整的行典范的嫔御礼,“君子万年,介尔景福。周照无极,山海光明。长乐未央,福履绥之。愿能长如此,年年物候新。”

    愿今日大宴,嫔御会一同道贺的,可说的太平常不过,她这东拼西凑的琢磨了几月,言毕抬首觑他。这是意外之喜,新年于他而言曾是繁累的家宴,和人前的伪装藻饰。有批复不尽的道贺劄子,和送不尽的新春贺礼。可她却给庸碌的日子增光添彩,让平凡岁月熠熠生辉。他深以为喜,化成浓浓悦色,“想多久了?今儿起早不会就为这个?”

    按照惯例,栉盥时梁襄会携御前内人道贺,她眨眨眼,尽是小女儿的狡黠,“妾是第一个罢!”那是自然,他忽地觉得新岁贺礼应备的重些,一壁搀她回去坐,一壁又说:“利喙赡辞,筵席的贺词还不及这一分。”她澄澈的眼眸凝视着他,惹得他心中砰跳。他只能拿话挡过,“昨儿你要的字,我早提笔写下了。”再想齐嘉的异常,定是他刻意为之。可既他这样说,她乐意卖个糊涂,“当真?妾本想还是不要的好,若教其他娘子知晓了,难免也同您讨要,到时可就要您受累了!”他却不在意,“平日鲜少写行书的。我知你爱书圣的《兰亭集序》,然仿出来是不能够了,只习了个大概,若不合意,另有行楷和隶书,你挑了去贴窗?”她欢喜的应了,“好呀!”

    一日之计在于晨,因这早起的乐事,今上整日都笑容可掬。近黄昏就会开夜宴,言官清流在一处议论此事,“是西疆的战事平了?没有!快得胜了,据说蛮夷已连连溃败!那是官家的孩儿诞生了?才五个月!官家有新娘子了?昨夜据说是照旧去了舒贵妃处,真是隆恩不歇啊。那是你能提的?钟氏也就罢了,这位毕竟育有皇子,现又将孩子教养的知礼受度,懂事识体,各位同僚,莫要求全责备啊!你若得此贤惠女子,又岂会置之不理啊!”

    于是概都等着夜里一览舒氏凤仪。鞠衣已然备妥,司制署的特意裁的宽松,月前就送了来。皇后于受册、谒庙、朝会服用袆衣,而内外命妇则服褕翟。命妇翟衣亦以青罗绣,唯以所饰翟之等数对应品级:第一品九等。齐嘉检查再三,瞧没有逾制的地方,才拿来给她过目的。当真是厚重,还特意加了层棉,以防她受了寒气。京都时兴花钿、靥钿,因是庄重场合,嫔御概不以珍珠妆,皆以三白妆,贴花钿于额心。沈良心灵手敏,预先裁了茉莉形状、使内人以翠钿为底,又悉心替她贴妥。大宴宜早不宜迟,她约莫提前两刻便到了场,举宴的延福殿忽地宁静下来,命妇们纷纭施礼,有女官代替传免,有内侍指引她入座。寿康、寿安均未至,高慧却业已在席。

    她席于左前首,国朝虚左以待,因此高慧便于右侧稍下。离得不远处便是乔熠,她笑容僵硬,很像是已‘寒暄’多刻,见她便垮下笑靥,“真是累的慌。节礼我收着了,多谢贵妃。”两人举杯示意,再去打量,见许裕竟也强撑着到席。她的事尚未勘清,这几日连着拘了数个内侍。拿脂粉铺出来的气色红润,拿彩钿装点出来的光泽都显得惨败了些。有内侍置下卷帘,隔开朝臣与上尊之席,两侧的卷帘亦撂了下来,以挡内、外命妇。这便是两殿与御驾到临前的征兆了,已隐约有轻咳与清嗓的声音,豫备着一会的新年贺词。影子朦胧,是外命妇在整饬服裳,各人不再迷茫四顾,俱垂首耐心等着,不过片刻就听内人高声传候:“圣驾临,娘娘到。”众人一概都起了身,施下最隆重的叩首礼节,“陛下万岁,娘娘千岁。”他抬手示意,梁襄代替传免,复是谢恩回座的响动。他偏眼一瞧,轻与梁襄耳语了一句,又颔首示意。

    接下来便是道贺词,先臣后眷。四位宰辅领衔,隔着纱帘,掷地有声,“愿新岁国泰民安,河清海晏。”为表朝臣亲密,今上亦要略作回礼,于是他亦起身,双袖并齐揖礼。接下来便是女眷,共四位,亦不必有率领一谈了。她方要去,齐嘉却低声告知,“官家说请您免礼。”她诧异了,偌大的国宴,这是闹哪一出?此刻又不必拜倒,只施常礼就是,暂且的插曲丝毫不扰端正的仪态,几人俱又挂着笑,才要道出第一字却听他说:“贵妃身子重了,为皇嗣着想,就请免礼罢。”两侧议论声阵阵,今日他的举动会成为一整载所仿效的,碍于场合,她不得不听命,减了屈膝的程度,“愿官家福寿康宁,万事顺遂。”

    本已俱毕,梁襄却上了前,要亲搀她回去。高慧轻笑一声,这是要坐实她‘势动中外’的赫赫之名了。她稍一停顿,就由得梁襄虚扶一路。只等安坐了,就由两个皇子上前,雩哥儿才半周岁,而今只能有些懵懂的音调,于是两人实则是一人,“愿爹爹新年大吉、身体康健。”舒明霁但笑不语,原教他的先生挑了很多意头更佳的,却都被今上否了。说原是辞令,不拘词套,何必学那拗口的,倒不如就学最简单的。恰逢他笑着瞧过来,她亦略点头相应。接下来就是命妇,这期间乔熠已哈欠连天,“新年新气象,大宴却一样。连贺词都只那么几句。妾都想回阁歇觉了。”

    寻常的节庆,唯有教坊司新排的《跖枝》与《佳人剪牡丹》有些新意,惹的拊掌声阵阵。乔熠不禁蹙了眉头,转首跟她抱怨,“什么时辰了?可是要散宴了?真够闹的。”她方要回,却见前方款步而至一人,许裕盈盈而立,全了礼数,“再请舒娘子万安。”她抬了眸,不知是酒过三巡还是暖意烘人,她的面颊竟真似红润。人前要客套有余,她颔首受礼,“多礼了。祝县君福满新岁,万事顺遂。”许裕却忽地举出袖摆下的酒盏,“妾敬贵妃,请您满饮此杯。过往种种就既往不咎,如烟云消散了。”

    下间渐安静,都开始打量起她们二人。因离的远,起先今上在御座,没能听清许裕说了甚么,如今见她骤拿酒盏,便皱了眉头,却不得不放缓了口气,“永安县君。”许裕顾首,再次施礼。“县君要敬酒,朕受了。”她却不退让,敬过今上,又斟满酒,再扬声道:“请贵妃满饮此杯。”齐嘉觉得她昏聩了,筵席上大有台、谏两院的言官在,她这样的仪态难免要被弹劾。舒明霁缓一口气,举起茶盏,“我有身孕,的确不宜饮酒。就以茶代之敬县君。”说罢她当真饮尽那盏中清茶,许裕仍不领情,“这是果酒,不会伤您的身。妾险些没了性命,您是觉心中有愧,不敢饮下?”乔熠看不下去,欲夺酒盏,却被舒明霁攥住了手。今上已离了座,行至明霁座前,自幼的教养使他尚能维持着恰好的笑意,却施了十足的力夺了盏,“县君,新年之际不添血腥之事。这酒朕替贵妃饮,你退下。”

    许裕漠然的看向他,“官家如此厚此薄彼,妾倒好奇一事。成寿郡君亦曾得盛宠,就不知当时被薄待的舒娘子心中是何滋味?”李太后与杨太妃皆望向这里,但几人声俱低,听不得说了何言,只觉是愈发剑拔弩张。最终舒明霁拿过了盏,“我饮过你即可归座?”不能让她砸了元日的大宴啊!许裕点头,今上欲去夺,她立刻抬袖为挡,饮尽果酒。杯盏见空,她神色略显得意,竟是欢喜的回去了。

    筵席未毕,是末尾给小孩缗钱的时候,齐嘉却发觉她脸色惨白,不似是脂粉所致。她时而泛着潮汗,时觉腹中有异动。等不及了,齐嘉已提前跪禀,“官家,贵妃有恙,请先容她告退。”她揽着小腹,艰难的站起身来,又无力要栽下去,沈良将她扶稳了,唤了两声“娘子”她都没应,竟是昏厥过去了!今上速速来看她,厉色吩咐,“将许氏押了,动极刑审。”此刻却听得许裕凄然笑道:“不必了!妾招就是了。她的孩子保不住了,确系我所害!您不愿替妾申冤,妾就只能自己做主了。”他见她攥紧了他的衣袖,时时急喘着以缓解疼痛,便不顾这朝会典仪,直截了当的吩咐,“散宴。”

    终究是不欢而散了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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茉莉不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眷顾山河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9章 春风送暖入屠苏1-茉莉茉莉转圈圈的歌名,茉莉不谢,一本书并收藏茉莉不谢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